PART 06 噼里啪啦相亲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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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索性大笑了起来,伸手摸摸我的短碎,语气中竟然有莫名的宠溺:“好了,女人,我了解你的压力,新工作,总归会有压力,你宣泄一下也是可以的。”
我咬牙切齿,林凤眠,给你脸,你还蹬鼻子上脸了!我哗啦拽过他挂在椅背上的西服,无比熟练地穿上,裹紧身体,用眼睛杀死林凤眠,一百遍!
什么?我转身,满面诧异道:“你不是有小陆?”
我舔舔唇,仍然沉醉在那个热吻之中。
难道……他认出我来了?我想起自己恶俗的打扮,恨不得从桌底下钻过去。
太震撼了,天底下最让人惊讶的事也莫过于此!两个最不可能认识的人居然在一起把酒言欢。如果说这世界上有第九奇迹,我看也不过如此。
他匆匆地翻合同,眼神越发疑惑起来,对我点点头道:“不错,懂得幽默,还会跑业务,或许,程宝珠,我将你拉对了行。”
习惯性的温柔又或者是将我当做男人般相处,无论是哪种,我都不能接受,如果是心动,哪怕只有一丝丝,也只能是男人对女人的爱。
我突然震撼了!伸出手指,指指他,又指指自己,半晌无言,什么时候,我就成了他的女友了?尽管那是我的终极目标,但目前他小子不是个Gay么?
我想我的面色一定很差,胸口习惯性地抽痛,我咬了咬嘴唇,道:“看着我出丑,你是不是非常开心?”我的口气尖锐而冰冷,我的眼睛和鼻子酸溜溜,有某种莫名的液体冲上我的眼眶。
他一下子面部僵硬,笑容冷冻在了嘴角,摸着我头发的手定在半空,我斜睨他,接着道:“又或者,你当我是男人了?”
“昨天,谢谢你。”全然不是留我工作,这次是感激的笑。笑容刚一浮现,他便自己僵直了身体。尴尬之极。
“我叫胡小美。”旁边的吸血美姬抢着回答。
“程宝珠?”他假装别过脸,巧妙地躲过叶寻又一次欲握过来的手,高高地举起手,惊喜万分。
我抓下直发,长长地嘘了口气,哭笑不得地说:“翠丝姐姐,不要什么都跟感情联系在一起好不好?假发我戴,皮鞋我穿,就是口红我绝对不能涂。”
我擦擦嘴,讪笑:“康师傅新出的红烧肉口味的唇蜜。”奇了怪了哈,喝了咖啡,饮了红酒,啃了牛排,唇上的猪肉油居然顽强地坚挺到现在。
他笑,我也笑,猪油将我的唇粘在一起,我费了好大劲儿,才不动声色地分开上下唇。
我仍然摇头,拒绝她上前。
“嗯,是,最近的事情。”林凤眠搂了搂我的肩膀,笑靥如花地说,“或者,我喜欢的是女人。”
“没有那么严重啊,程宝珠,好歹给你留个后路,万一你掰不直林凤眠,也得有个依靠不是?”翠丝姐姐手上用力,却疼得自己龇牙咧嘴。
坐在桌对面的林凤眠眉头微微地皱着,手若有若无地抓起菜单,躲过叶寻的手,眼光却在游移,偶尔扫过我们这桌,顿了一顿,皱起的眉突然展开,两个浅浅的梨窝甚至闪了闪。
“宝珠,你是最美的。”翠丝欣喜,从口袋掏出个深红发褐的口红,开始替我化妆。
我茫然地点头,任她拉着我出门。
于是,我仰天翻白眼,从鼻腔中冷冷哼道:“不错,这份合同就是赔偿金。”
我随手飞过去个枕头,捂着头大叫:“安静!”
“等等,宝珠。”翠丝满脸黄瓜片,一边努力健胸,抓、捏、揉、搓,无所不用,边抓边道,“晚上陪我参加六人相亲。”
我的眼神飘过他,无声地询问。
也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!我恹恹地也站起身,道:“我自己可以回去。”我扯下肩头的西服递了过去。
“程宝珠,你不要胡说八道。”林凤眠的脸突然红到了脖子,跳离我身边一尺多远,咬牙切齿道,“你是男是女,我当然知道,如果还想保住工作,就不要乱说话。”
门外的翠丝砰砰地捶门,大叫:“六点啊,只能睡到六点。”
我和翠丝对看一眼,两人的热情统统降为零度,翠丝挥挥手道:“好啊,开始吧。”
“宝珠,这里也差不多了,遇到熟人,你过去聚聚吧。”翠丝朝我挤挤眼,眼珠往叶寻那里撇了撇,无声地做着口型:宝珠,搞死他……
“我喜欢,我就好这口儿!!”我恨得牙根儿发麻,愤怒地向他瞪去,高高的鞋走得更加痛苦,如踩高跷,我越发地愤恨起来,林凤眠,现在是什么状况,我帮你解决问题,你却来打趣我?!
我和林凤眠对视,苦笑,问题总算解决了。
“宝珠?”惊诧的不止是林凤眠,他对面的叶寻提高了声音,失声大叫。
“宝珠是我的……”林凤眠转过头,得意地看我,缓缓地开口,“女朋友。”
“翠小姐,你怎么才来。”招手的男子,好似穿了个七分袖的西装,艳红的领带在灯光下恶俗得要死。
林凤眠微微吐出口气,伸手扶在我的腰上,惊得我一阵战栗。我怒目而视,他仍然微笑,手却束得更紧。
“你个头不矮,还穿这么高的高跟鞋!”他的声音又尖又细,虽然强作笑脸,脸却跟着红了起来。
“Ok,可不可以打扰一下。”叶寻发出煞风景的声音,将林凤眠彻底惊醒,他猛地推开我,脸上的表情古怪异常。
我的头刚碰到枕头,房门又被捶得砰砰响,夹杂着翠丝高亢的声音:“宝珠,要不把衣服挑挑再睡,都快四点了。”
我清楚地看见他嘴角微现的笑意,不禁怒火中烧,抬起头,我恨恨道:“林凤眠,我本来就是个女人!”
我转动着头,左顾右盼,心里嘟囔,好无聊的相亲啊,快结束吧,快结束吧。眼睛游移在朦胧的灯光下,突然定焦在墙角的一个阴影里。
走在前面的林凤眠突然回头,摇着头,咂嘴说:“不错,的确是衣服很怪异。”顿了顿,又笑眯眯地道:“因为,程宝珠,你没有发现,你穿的是反的?”说着,在身上比了比我前后的V字领,旁边的服务生笑得眼睛眉毛都皱到了一起。
“敬爱的邓伯伯告诉我们……”翠丝一面抓|胸,两手使力,一面大叫,“两手抓,两手都要硬!”
七分袖为我和翠丝拉开两张凳子,殷勤地说道:“为女士服务,是男人的天职。”狭窄的衣袖和衣襟勒得他说话也断断续续。
“宝珠,你喜欢直发还是波浪?”她一手一个假发,眼睛闪闪发光。
猛然,他的手勾过我的头,柔软的唇迅速地压了过来,轻轻地碰了碰,就准备撤退。我伸出手,回勾他的头,重重地回吻。
我心里暗暗好笑,他那个小温柔估计又不知给他扫到哪个角落了。这人不论对待女朋友还是男朋友,都一样薄情。
翠丝嘀答嘀答地跑到整衣镜前,脸转来转去地打量,嘴巴从不同角度撅起,在小灯泡的作用下,折射出一片透明的光,她转脸,对着我笑靥如花:“宝珠,用吧,效果比美宝莲好。”
勉勉强强睡到五点半,房门简直要被翠丝捶破,我除了叹气,只能开门。
声音雄壮有力,在不足八平方的小房间里萦绕回荡,门口的翠丝好半天没有声响,怏怏地低声道:“要不,只挑个假发?”
扑哧,我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,牛排卡在了嗓子眼。
“你们……是……”叶寻终于沉不住气,期期艾艾地开口。
我再磨牙,翠丝姐姐,难道不是你的功劳?你的牛仔裤更个性,简直就是迷你三角裤阿。为这事,我和她都写了百字的检讨,真是字字血泪。
我无力地看她,彻底膜拜在她深厚的文字功底之下。她见我直直地看她,将我的脸掰到正对着整衣镜,讨好地笑道:“宝珠,你自己看看啊。”
丫的,林同志,你太没有表演天分了!我彻底愤怒,这种程度的吻是打击不了叶寻的,我用眼睛表示我的决心,我的舌头如顽皮的小鱼滑入他的口,调皮地挑逗他的舌,他稍稍用力,意欲挣脱,我的手更加用力地压了下去,加深了这个舌吻,口舌缠绕,他的眼眸渐渐暗了起来,化被动为主动,他的舌头开始滑动,和我交缠,无数个光圈从眼睛的余光处划过,甜蜜而闪亮,仿佛整个拿破贝拉只有我和他的存在,他的吻越来越投入,吻得我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。
有的时候,女人的泪水不是因为伤悲,只是纯粹为了发泄,我哭得撕心裂肺,也不过是为了发泄积聚在胸口的压抑。
朦胧的灯光下,叶寻的手越过了半个桌子,闲闲地靠在林凤眠的手边,就快要握上。他的眼光专注而认真,脸上写满了“迷恋”两个字。
我一下子呆住,嘴巴停止运转,好半天,才反应过来,拼命地扒拉过垃圾箱,呕得厉害。居然是用过的黄瓜,太太太没有功德心了!我用眼睛无声地谴责她,翠丝一把揭下额头处的黄瓜片,看我指责的眼神,恼羞成怒道:“姐姐我是环保人士,头上贴贴,外敷内用,你有意见?”
“可以啊,开始么?”斜左边的男士瘦瘦小小,眼光一直在我身上游离,突然对我道,“小姐,你多高?”眼睛里满是嫉妒的愤恨。
见我不语,又道:“宝珠,我知道叶寻这事对你打击其实蛮大,可是,你也不能往死里作践自己,最近看你连高跟皮鞋也不|穿了!”
路上堵车,到拿破贝拉法式餐厅的时候,已经是六点半了,里面灰暗地点着几个发光不强的小灯泡,橘红色的,映得一切都朦胧起来,离得老远,就看见有人向翠丝挥手。
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林经理,想笑就笑吧,刚刚我是说着玩的。”
“现在结束了么?”他的眼光也跟着扫了扫在座的各位能人异士,压低声音道,“你看起来非常不自在啊。”
“是,宝珠和我是同学,大学的。”叶寻的声音有些不稳,眼神忽闪不定,里面满是探究和惊慌。
我无奈地撇嘴,插口道:“凤眠,我们是旧识。”不要瞪我,叶寻同志,那样会让你的脸显得无比狰狞。
我转头看左右,吸血妖姬和对面的三个都在看我,我努力地咽下牛排,讪笑:“我是东X大学毕业的。”心里实在疑惑,相亲需要问这个么?
对面的三男齐齐点头,道:“这样最好,大家都是高学历,以后不怕没有共同语言了。”
我叹气,指着直的道:“直的吧,波浪让我想起叶寻。”那家伙特别迷卷发的女人,如果不是他,我也不会三年都顶着头大|波浪,真是审美疲倦。
“恶心,以后不许在我面前穿这么猥琐的裙子,穿这么高的鞋。”林凤眠扯过袖子,狠狠地擦唇,继续咆哮,“还有,明天,给我去发传单!”
我和翠丝同时怒视她,太没有组织纪律性了!虽然,对面那三个称不上目标男人,但是,插队就是不对。
“有么?有么?”翠丝从脸上揭下两片扔到嘴里,讪笑道,“还好啊,隔了两夜,又让我敷了半小时,这么有嚼劲,不错了啊。”
我感激地看着他,正想开口道谢,他又说:“我怕你穿个晚礼服影响市容。”他举手,打断我脱口而出的道谢,态度讽刺而倨傲,闲步走在了我的前面。
“不错啊……”左边的吸血妖姬虚伪地称赞,眼睛里是酸溜溜的味儿,红色的大嘴分外妖娆。
风尘仆仆,原来提早下班,路上的人也一样多。
林凤眠索性拉开椅子,径自走了过来,走近了,看见我打扮成这样,嗯……妖媚,忍不住微微抽|动了下嘴角,道:“宝珠,你在相亲?”
“你说,许品鑫跟你签了五万元的订单?”林凤眠从办公桌后面猛地抬头,眼神里明明确确地写着,程宝珠,你就吹吧,南京的牛都不在地上了,都给你程宝珠吹上了天。
我瞪眼,大叫:“林凤眠,我可是有五万的订单,我是助理,不是发传单的!”
他微微一愣,眼帘低垂,森然问道:“你在质问我?”
我捂着头,刷地站起,冰凉的黄瓜片冻得我的大包突突地跳痛。我摇头,自言自语:“得睡睡,保不准是脑震荡。”
“谢谢。”翠丝仪态万方地坐下,顺带拉了拉我,低声道,“宝珠,这是个IT界精英,工资和家产都很优,要把握。”她一面说,一面继续保持端庄的微笑。
一时桌上大家都没有了语言。
翠丝扭捏作态,声细若蚊:“女孩子打扮起来是需要点时间的。”一边说,一边用手掩在唇上,抖出一朵迷离的笑容。
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而和煦,反而让我的眼泪扑通扑通掉了下来,几天来,站在业务门外我所受的委屈,以及对着这份工作的不确定,连同着说不清、道不明的情绪一并宣泄而出。
“想当初……”翠丝同志继续忆苦思甜。
“我们先自我介绍?一对一?”坐我对面的是个脑袋微秃的Man,掩耳盗铃地将右耳边的头发拨到了地中海上,见我看他,礼貌而猥琐地向我微笑。
他的脸立刻红了起来,无奈地撇嘴,哭笑不得道:“准你一个下午的假,好好休息,明天准时上班,还有,头上的包最好上点药,有点发青了。”他指指自己的额头,眼神里有丝担忧。
“关你什么事?”我没有震怒,翠丝姐姐倒发火了,辛苦建立起来的淑女形象刹那间土崩瓦解。
我长叹口气,凤眠同志,我也不相信啊,你这么说,鬼会相信!我感慨地看着他,眼睛刚对上林同志的,这厮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深沉起来,状若深情地与我对视三秒,我和他同时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我皱眉用眼神询问:林同志,你要干什么?林同志痛彻心扉地眨眼,程宝珠同志,我要干点儿什么来证实?于是,我和他再次同时微不可闻地叹气,惊人地默契啊!
气氛诡异地热闹起来,大家开始谈开。我坐在那里,品咖啡,喝红酒,吃牛排,十分快乐。因为提不上兴趣,别人不开口提问,我是不会主动讲话的。
我点点头,眼光飘过翠丝姐姐,结束了么,结束了?!如果没有,我就要暴走啦,翠丝姐姐!
翠丝兴奋地跳上床,将直发给我戴上,顺手给我顺了顺,惊喜道:“宝珠,原来你直发很漂亮。”
难得翠丝姐姐会记仇,我摸摸头,战场转移,难道要我转桌再战?我的眼珠转啊转,拒绝的话就要脱口而出,突然,林凤眠对我浅浅一笑道:“宝珠,过去陪我坐一会儿,不会太长时间。”
我又牛饮了口红酒,接着说道:“我没有说完,我是东X大学成人教育学院的……”
“小姐贵姓?”对面的地中海对我笑笑,语气还算温和。
我冷冷地看她,眼光扫过她的化妆袋:“翠丝,你有第二支涂唇的么?”
“翠丝同志,我不要化妆。”我边躲边皱眉,“不要胡闹了好不好,这种颜色,跟死人色样,我不要。”
“那就是婚托。”我揉着大包,摇头道,“我不要去。”开什么玩笑,婚托算是犯法,和谐公民不带这样的。
“我们开始相亲,相亲。”七分袖坐在右上角,站起来点头哈腰。
我羞愧万分,扫了扫在座目瞪口呆的各位,点点头小声道:“江湖救急,来救场的。”天知道,我为什么穿得如此诡异!林同志,请无视我的存在吧!
十几步的距离,我走得万分艰辛,林凤眠的头贴在我的耳垂处,低低地抱怨道:“程宝珠,你居然敢穿这么高的高跟鞋,简直是丑态百出。”
我无力地看向她的胸,连鄙夷的眼神都懒得给她,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如果想硬,开两刀,注射点硅胶,时间长了自然硬。”一步走进自己的房间,砰地关上门,头疼欲裂,看来是得好好休息了。
吸血妖姬面露得色,腰板也直了点,旁边的翠丝一个劲儿地扯我的衣服,对面的三个人脸色窘了窘。
我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哈欠,并不接他的话,眼珠骨碌骨碌地转了半天,问道:“林凤眠,为什么不告诉我德隆是华丰的竞争对手?”
“翠丝,你的黄瓜有点老啊。”我越嚼越不是味。
我面无表情地坐下,右边是翠丝,左边是个吸血美姬,口红一直涂到了耳根,微微暴出的牙在橘红色的灯光下朦胧地闪着光,见我偷偷看她,无比慵懒地将勒在肩头的披肩往上提了提,对我露齿一笑。
她叹口气又道:“全校就你敢把牛仔裤剪的一个洞一个洞的,多个性啊!”
“可不可以不去?”我堆起满脸僵直的肌肉,讨好地笑。
“你不用,就是自尊心作怪,失个恋,把自信都给丢了!”翠丝皱眉,“想想你以前是多自信的一个人啊,全校只有你敢左右头发染不同的色儿。”
林凤眠的笑容不减,拖开身旁的椅子,优雅地牵过我的手,坐下,对着对面的叶寻道:“叶寻,这是宝珠。”顺带将我的直发顺了顺,表现得无比亲密。
我向镜子里看去,镜子里的女人,铁青着脸,头发如同贞子般披散在肩膀上,穿着套全棉的睡裙,实在称不上好看。
“宝珠,你的晚礼服很迷人。”
我无语,终于明白个事情,看看叶寻同志失落而脆弱的眼睛,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角色了,俺就是个托儿,刚做完婚托儿,现在做情侣托儿。
我白了她一眼,眼睛却再也转不开来。
“程小姐,你是哪个大学的?”七分袖见我光顾着吃饭,话题一转,带上我。
他的眼神里有着某种乞求,透露着不安,在灯光下,深邃闪亮,看得我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。我长叹口气,道:“各位,对不起,我就过去了。”
翠丝顺着我的眼神看去,也跟着诧异莫名,低声道:“宝珠,你的新欢旧爱在联谊么?”
我愤愤地拉开西服,对着玻璃的倒影左右打量,越照越心灰意冷,自我安慰道:“不是很难看,只是衣服怪异而已。”胸部耷拉着两片,前襟明显开得太大,除了锁骨,我看不出开这么大的前襟有什么作用,难道展现我负A Cup的乳|沟?我坚定地摇头,不错,不是我穿得不好,绝对是衣服的问题。
进了房门才知道,翠丝姐姐也翘班了,顶着一脸的抓痕,这姐们儿出离愤怒了,嘴里嚼着黄瓜片,手里边一个劲儿地往脸上贴边说:“程宝珠,你家弯男得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误工费。”她一面厚颜无耻地捧脸照镜子,满脸的黄瓜片衬得她越发诡异。
我无语,默默地从头上抓下假发,放在叶寻的手旁。这小子有洁癖,恶心死他。果然,叶寻的嘴角抽了抽,恶狠狠地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林凤眠,忍了下来。
我一下子垮下脸来,因为过度紧张而猛然撑开的凳子,发出尖锐的划地声。我面部抽搐,抽筋似的也举起手,努力张开肥油满唇的嘴,故作自然道:“嗨,林经理。”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。
“一米七四、三或者二?”我讪笑,心下很是不屑,妈的,老子就是高,你嫉妒么?
肥肉将我的唇涂得黏滋滋、亮闪闪,我无奈地看向镜子,身上的衣服是顶顶性感的晚礼服,金黄色,一闪一闪,高跟鞋是九厘米的,睫毛还是假的,如果我再松懈点,没准胸上会垫起惊人的海拔。
但是,我只是求口饭吃的程宝珠,我没有白日做梦的权利。
翠丝嘿嘿笑道:“当然没有,不过我有办法。”她飞身跑出去,拖鞋在地板上嘀答嘀答,不多时,手里举着个碗从厨房又嘀嗒嘀嗒地小跑了回来。
我连忙举手道:“好了,不要说了,我涂我涂。”这样下去,我的耳朵不受苦才怪。我没有习惯回忆自己的年少白痴的岁月。
“程,程宝珠。”我回他个微笑。
叶寻走了,六人相亲组也早散了,留下我和林凤眠这桌,不尴不尬地对视。好半天,他突然开口,表情怪异地问:“程宝珠,你的唇上涂了什么?非常古怪的味道!”
我转头,看他,满脸疲惫,准我假吧,林凤眠,如果不准,我就旷工,我的眼睛里开始酝酿委屈。
“我不要,翠丝,你自己用。”我后退一步,紧张地摇头,太恐怖了,这嘴唇厚出一层来啊。
“我不相信!!”叶寻的目光烁烁,盯着我和林凤眠。
果然还是用工作来压我,我对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提起皮包,转身便走,边走边道:“我要提前下班,今天非常累。”
若隐若现的小梨窝随着他的笑容浅浅地显现出来,我抽抽鼻子,愤然道:“林经理,你如果不喜欢女人,我建议你不要在我面前这么笑,我怕我会把持不住。”实话实说,我程宝珠好歹也是个女人,而且是个爱帅哥的女人。
“什么后路?”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翠丝冷下脸,气愤地指着我的西服道,“程宝珠,你知不知道你的打扮越来越中性,你要尝试着打扮打扮。”
“胡小姐,您好您好!”地中海礼貌地答回。
“程宝珠,等等。”我的脚刚准备迈出办公室,他叫住了我。
我木然,极度疲倦地应付,翠丝见我无动于衷,一把拉过我,对着大镜子道:“看看看,宝珠,你真是可塑性强,雌雄一体。”
“程宝珠,你在哭?”他的声音扬起八拍,如同见鬼般瞪大眼睛,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,将我的手拉下,看见我眼泪汪汪的眼道,“啧啧啧,难看,程宝珠,不要哭了,哭得跟个女人似的。”
为什么不?我转头同样翻了个白眼,成教又如何,夜大又怎样,难道不算是求学?索性用叉戳起余下的牛排,举起转着吃,惊得旁边的妖姬倒抽一口凉气。
突然,他站起,腿把椅子带了出去,双手撑桌道:“好了,不要说了,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Ok,宝珠,你看,”翠丝高兴得直搓手,一脸得意状,道,“你打扮一下精神很多啊。”
有的时候,好的事情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。众口铄金,好的也能说成坏的。就比如我手里的这张德隆的订单,从进门开始,闻讯而来的业务部同志们就以无比热忱的诡异眼神夹道欢迎了我,个中原因,我已经从许品鑫那里得知,但是我仍然将腰板挺得更直。
我将公文包甩到沙发的边上,双脚互蹭,蹬掉了皮鞋,闲闲地往沙发上躺下,张口道:“姐姐,他目前还不是我家的。”一面从她手里抽过黄瓜片若干,一把丢入嘴里,咯吱咯吱地嚼。
如果我再自作多情点,我会认为他是在关心我;如果我再煽情点,我可以说他眼里闪烁的是怜惜。
“Yes sir!”我立正,不伦不类地行了个军礼,笑眯眯地转头,摸摸头上的大包,痛并快乐着!甩甩手里的公文包,我的心情立刻愉悦起来,半天的假,可以好好地睡觉了。
我打了一个激灵,回转过头,她的牙齿太明亮,她的眼睛太细小,鼻子上还有个黄豆大的痣,痣上有根长又细的毛,一笑,整根毛都在颤抖,映得她整个人在灯光下,冷飕飕地吓人。
我大窘,彻底崩溃,夹紧西服,冲出西餐馆,太丢人了!林凤眠,声音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大?我愤恨地看他,路灯下,他笑得更加放肆,眼睛里甚至笑出泪来。我咬牙,绝对是故意的,不可原谅!我忍不住握拳,老泪纵横……
“夜大。”我完结了这句话,优雅地将酒杯里最后一丝红酒牛饮了下去,翠丝无力地翻眼,低声训我:“宝珠,你怎么就说得这么彻底呢?”
我被她惊得浑身一颤,又抿抿嘴唇上油腻腻的猪油,这才镇定下来。我用眼睛瞄了瞄她,从心底感慨她的百变造型。
“原来都算是熟人,这样很好,大家正好聚聚。”林凤眠的背开始放松,松懈地靠在了椅背上,对着我微微一笑道,“宝珠,假发不错。”
“凤眠,她是你的女友?”叶寻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,指着我道,“可是……”他后面的话没有说,但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,所以,我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林凤眠。
“Ok,工资照着助理标准发,房产部缺人手,调你去两天,你帮帮忙,好歹小禾热情推荐你的。”林凤眠的眼睛瞄也不瞄我,扯过桌上的蜡烛杯,左右打量。
他并不接,双手叉在裤子口袋中,笑道:“OK,那我送你去车站,衣服你先穿着。”
我无言,对翠丝的坚持不懈表示崇拜。
我摇头,对谁有意见,也不敢对强大的翠丝有意见。我的眼神尽量流露出淡淡的脆弱和悲伤,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翠丝,直把她看得浑身不自在,她讪讪地从嘴巴上取下黄瓜片,照着我额头上的包贴过来,讨好道:“宝珠,这片最新鲜,姐姐刚贴上,三秒不到,你先用着。”
“宝珠,其实用肥肉在嘴巴上蹭蹭,效果跟唇蜜一样。”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,举起块肥肉,飞快地在自己嘴唇上蹭了蹭,油光光、黏乎乎的。
她飞快地翻了个白眼,道:“这次纯属友情赞助,缺两个妹妹,你和我,算是兼职,时薪200。”
林凤眠在办公桌后定定地看我,挑而媚的眼睛眯了又眯,嘴唇紧紧抿住,好半天,道:“程宝珠,我没有时间看你出丑。”顿了顿,又柔声道,“况且,你做得不错,并没有出丑。”
我叹了口气,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,隔着桌子递了过去,他的眼轻飘飘地扫了扫,在我额头的包上停顿了二分之一秒,以一种极为漫不经心的口气问道:“你的头怎么回事,去德隆被群殴了吗?”说话间,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,似乎为我的伤处而痛心。
她歪头想了想,一拍掌,大叫:“对啊,现在不流行浓妆了啊,宝珠,我们用唇蜜。”
“我还有点儿事,你们慢用!”叶寻的脸十分苍白,握住手机的手微微在颤抖,“我要先走一步。”站起身,心不在焉地转身,踢开椅子,脚却被椅腿绊了一下,咣当一声砸在了前面的桌上,叶寻狼狈地扶住桌角,好半天才回过神,他微微侧头顿了顿,立刻快步走了起来。
我不得不装作刚看到他,巍巍颤颤地又抬起手,再次故作自然地说:“嗨,叶寻。”翠丝说得对,新欢旧爱联谊会,看来,叶同志在扒我的墙角。
我咬牙切齿,翠丝姐姐,那还不是年少无知,给你怂恿的。一半挑着玫红,一半挑着艳紫,整个学校的人,每次一见到我,都会掩面狂笑而过,足足让我心理障碍了一个学期。